齐天大：哑语不哑！

《爸爸的舌头：天大谈艺录》，齐天大著，中国原子能出版社2014年7月第一版

转眼我在语言大学中的语言历险，已到了2004年的年末，在这期间，我既读了几大柜子的书，又聆听了众多大师们的语言学讲座，于是，我乘在这个猴年的尾巴上还能再举几下棒子的时候，续写这本断断续续的书。

爸爸的舌头，在小憩之后，在稍适休整之后，又开始了——新一轮的喋喋。

在本周（12月第二个的）由北京第三聋哑学校（“三聋”）来校举办的一次哑语讲座上，我知道了——哑语并不哑的机密。

哑语，其实是有文字语言在不同国度的延续。哑语，也并未像自己原本想象的——可取代世间所有的四纬（能听、能说、能写、能看）语言，能令俄国的普京和美国的布什用四只手，就化解两国所有纠纷的——万能语言。那只是我长期抱有的一种理念罢了。我太天真了，真的，在兴冲冲地前去听哑语讲座的路上。我竟然想：俺终于盼到只学会一种话，就能从此之后忘却一切的语法、一切的拼写、一切的考试、一切的考不及格，而——能与在任何国家里的一切不认识的人、进行无障碍交流的良机啦！

但，在我从老师和聋人学生们的演示中逐渐悟出：哑语，无论是北京的哑语，上海的哑语，还是中国哑语（一种更通用的）和美国的、日本的、世界的（也是一种人为特制的）哑语，都大同小异地是北京话、上海话，中国话（非方言的标准普通话）、美语、日语……的手势图解时，我多少失望了，因为那样一来，各种哑语，就没有我期待的共通性了，就都受各类人的各类母语的限制，就都落入非哑语的各种书面语言的“藩篱”里了；换句话说，假如使用美式手语的小布什，要先懂美式English才能将手语“上手”的话，那么，他又怎样才能与需要先会阿拉伯语才能会操练“阿式”手语的萨达姆——用手语进行无障碍交流呢？

他们必须会一种无English和阿语制约的、先天的、天然的、无羁无绊的、人类共用的、无声无息的、我理想中的——手语，才真正符合我齐天大的用手势“普渡众语”的“天大”愿望！

这世上，恐无第二个人，跟俺一样，更希求萨达姆与布什，希特勒与犹太人，赫鲁晓夫与肯尼迪，斯大林与毛泽东——能先学会一种几个半天就能学会的“手头语言”，然后你指指我、我点点你地——进行超时空、超阶级、超理想、超私人小喜好地——快乐地“对话”的人了。

因为我（吾）本菩萨嘛！

菩萨的一根筋，就是将众人普渡。自己一个个渡不过来，就只能，让他们自渡。怎么才能自渡 ？当然先要找共通语言喽！

人和人（misunderstanding）——“误解”之产生，在于错过(miss)，错过了什么？当然，是错过了一句话，一个词，一个意思了。我有时甚至想，当年赫鲁晓夫将所有的远程导弹都对准美利坚，兴许就是某个翻译miss了一个外交词汇的真意。

误会，来源于误会的双方——持哑巴的状态。

因此，哑语本不哑；于是，哑语是破哑之Key，是钥匙！因为“写出”哑语的工具——人人自带，就是你和我的双手。

用哑语，连纸都不用使，连大树都不用砍——就可以“侃”起来了。因此，哑语不哑，哑语是大树绿叶的欢愉之音。听，它在响；听，它响起来唰唰的动听！

（摘自《爸爸的舌头——天大谈艺录》，齐天大著，中国原子能出版社2014年7月第1版）